25、
杨依依终于肯坐下, 邵怀青在抽屉里翻找着什么, 最后好像找出了一张SD卡, 他把SD卡插在读卡器里, 然后打开笔记本，把读卡器插在电脑的插口上, 搬着电脑做到了杨依依旁边的沙发上, 把笔记本放在了茶几上。
他选中某个文件, 打开, 是一个视频。
杨依依一看就知道是某次飞行训练的记录, 邵怀青特地把这录像片给她看，一定是非比寻常的。
她一面看，邵怀青一面帮她解释。
这是陆子霄打的难度最高的一次实弹。
任务要求，在对目标攻击时，必须避开敌方“雷达”的搜索。在这种情况下，为了达到最佳的隐蔽效果，就必须在接近攻击区域时采取超低空飞行。
果然如此。
杨依依在视频画面上看到，为了规避敌方雷达的探测，陆子霄远距离进入了超低空, 他把飞行高度定在了超低空的极限，并且在这一高度保持了长时间的飞行。
尽管邵怀青解释得很简单，但是杨依依知道, 超低空飞行虽然能达到避开雷达搜索的良好效果, 但是对飞行员来说, 却要承担巨大的心理压力。以战斗机飞行时的速度, 如果在极限低空出现特情，留给他的反应时间非常短暂，危险系数极高。
杨依依尚没有尝试过超低空飞行，无法感同身受，但她是个飞行员，她了解这其中的艰难并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。
邵怀青似乎知道她在想些什么，随口多说了几句：“飞机飞得越低，就会有一种往海里钻的感觉，这时候的心理情况和实际操作过程中包括低空、超低空的气流影响，对飞机的影响都很大。你如果能先把现在这难关过了，以后会有很多机会感受。”
杨依依点点头，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上的画面。
陆子霄驾驶着战斗机，正进行着超低空掠海飞行。
电脑视频中的战斗机简直就是贴着海面在飞行，在地面上看过去也就一两米的高度。这对杨依依来说，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，也许她到最后都没有勇气把飞机下降到这个高度，因为一旦坐在了上面，她就没有了回头的余地。
“如果遭遇强下降气流，或握着操纵杆的手稍微一抖，就会出现空中特情。”邵怀青指着画面对她说，“而且这个时候，航线也不能出现半点偏差。陆子霄是一个特别精益求精、追求完美的飞行员，他非常明白，中间过程飞的越准确，到末端发现目标的概率越大，这样偏差量就越小，偏差量越小，末端修正量就越小，最终命中的精度就越高。他很谨慎，做得也非常好，几乎没有偏差。”
整个过程是一场煎熬和担忧，无论对亲身经历的陆子霄来说，抑或现在被迫去从另一种角度经历的杨依依来说。
杨依依的双手紧紧地包成了一个拳头，屏息看着，每一分每一秒，就像坐在飞机里的人是她似的，快连怎么呼吸都忘了。
漫长的超低空飞行终于结束，突然间，陆子霄驾驶的战机开始跃升，那意味着对百公里外目标的攻击马上就要进行。
邵怀青再次解释：“这次的目标比平时的地靶要小上很多，陆子霄需要摧毁的是一个直径四米的洞库。”
“洞库？”杨依依惊讶地皱了皱眉头。
“对，直径四米的洞库，而精确制导导弹的翼展是1点35米，也就是说，精确命中洞库的误差不能超过2点7米。”
视频中传来陆子霄和指挥员的对话。可杨依依完全忘了去听对话的内容，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画面上的十字。
她非常了解，向百公里之外的目标发射导弹，并不是依靠人的目测观察，而是依据导弹发射后，实时传回的图像和数据进行分析和调整。飞行员所要做的是尽可能缩小对目标方位的判断的误差，同时要在极短的时间内，控制导弹的飞行方向，最终锁定目标靶的精确位置。
现在的她要做的、要克服的就是这个问题。
对讲机里又传来了声音。
“发现目标报告。”
“明白……准备，俯冲……就在这个位置。往下一点点，对，就是这个洞口。”
陆子霄对导弹的控制速度极快，把导弹的位置每时每刻都控制在了十字线上，能做到陆子霄这样需要的不但是精湛的记忆、强大的心理素质，还要有丰富的经验。
杨依依只能尽量做到这些，但从不精准。这也许是她的问题所在之一。
百公里外，导弹经过了一段时间的飞行，洞库所在区域的影响果然出现在了陆子霄的视野中，陆子霄调整轨迹的时间已所剩无几，这时候再调整导弹姿态的话，非常困难。
三秒之后，杨依依听到陆子霄略带上扬的声音，她几乎可以听出陆子霄口中的兴奋。
“往下一点……好的，图像消失。”
在百公里之外，他几乎做到了零误差命中洞库！
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。
邵怀青合上笔记本，转头对杨依依严肃地说：“七八次的演习，陆子霄向来对目标方位判断准确，从未失手，但他百分之百的命中率并非唾手可得，而是来之不易。只可惜……”他牵起嘴角轻轻哼笑，“我觉得，陆子霄这次的目标固然大，但看来是要失手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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