断一根手指头吧！
这话说得如此轻松惬意，就好像从他嘴里说的不是断一根手指头，而是揍一顿那么简单。
顾敬之的脸的变得非常难看。
其实今天对于他来说，是非常重要的一天。
在这间宴会厅里，燕京几乎所有的年轻权贵们都汇聚在这里，而他靠着父亲的地位，第一次和燕京四杰同台出现。
换句话说，今天他既然能站在这里，就是对他地位的一种肯定。
去年。温睿第一次出现在大众面前，并且被大众所承认，是在三君弄月那条大船上。那天是江渡舟的生日宴会。
顾敬之虽然能力不如现在的燕京四杰，但是并不代表他很愚蠢。
今天这场争斗，主角是陆危楼。是白千尺，是温睿，甚至是从来到现在一直都没怎么发表看法的周羡仙，但是绝对不是他顾敬之。
哪怕他的父亲顾长安，给他提供了足够强大的后台。
因为刚刚在面对陆危楼的强势追问的时候，他怂了，靠着江渡舟的救场，才能勉强没有跌落颜面。
这就是差距。
江渡舟终究是他顾敬之的人，如果今天被断了一根手指头，那么几乎就可以表示，他顾敬之，不仅被陆危楼压住气势，还被魔王欺负到无法还手，连自己的属下都保不住。
这样一来，他还有什么颜面和燕京四杰平起平坐？
换句话说，还有谁会愿意效忠于他？
对，他的背景深厚没有错，但是一个保不住自己手下的后台，谁会愿意跟着他？
“我知道，你和渡舟之间曾经约定要一起共事，但是站在我们这个位置上，大家心里都清楚，没有绝对的朋友利益。”
在众人神色微妙的注视下，顾敬之看着温睿说道：“你今天晚上面对的敌人已经够多了。有些不痛不痒的事情，完全可以放一放。更何况，渡舟离开你，从未对你造成任何实质性的损失，我带他走，不掺和你们的事情，可行？”
这番话虽然说得看似姿态放得很低，但其实也是软中带刺。
毕竟顾敬之现在的身份不同往日，他背后那股恐怖的力量，绝对不容忽视。温睿今天晚上确实处境不好，如果不是他一身功夫高强，后面又靠着龙焱。很有可能就要栽倒在这里。
哪怕是现在，看似温睿占了上风，但其实大家心中都清楚。魔王这次还是没有抵挡得住多方势力联手。
之前白千尺说，希望温睿带着夫人的骨灰去南方，其实只是最体面说法而已。
换个表达方式。那就是陆危楼和顾长安联手，想要除掉温睿，而白千尺。周羡仙以及龙焱得人，想要保下他。那么处于漩涡中心的魔王，很大概率上。会成为双方碰撞的牺牲品。
一些聪明的人已经提前预料到，流放出京，是魔王目前来说最好的结局。
所以哪怕现在看似说着软话。顾敬之的姿态仍旧很高。
因为他才是最终留在燕京，最后青云直上的胜利者。
等日后温睿再次回京，这燕京城的格局。怕是早就换了新天地。
然而温睿的回答出乎意料的强硬，他几乎是想也没想，直接说道：“不可行。”
顾敬之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。
“其实到现在。我都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从我这里离开。”温睿懒得去看顾敬之此刻是个什么表情，他看向一直沉默的江渡舟说道：“难道就是为了跟在这废物后面，为他擦屁股？那么今天晚上到现在。你可曾有半点后悔？毕竟如果没有离开的话，现在你应该站在我身后耀武扬威，而不是在他身边谨小慎微。”
他一开口，就毫不客气的把顾敬之称作废物，这种毫不掩饰的蔑视，让顾敬之羞怒的脸色通红。
然而这个时候其实没有太多人在意他。
江渡舟沉默片刻。推了推眼镜，说道：“其实，没有后悔。”
温睿问道：“理由？”
“在你身边做事很好。真的很好。但是你有李旭，有白珩，有齐衡和龚卓。甚至李子厚，围绕你的人太多了。而我跟着敬之，他没有别人。只有我。”
江渡舟说道：“而且，今天晚上看似你占上风，但其实我们都清楚，你输了。日后你能不能回来，还未可知。”
这个理由……倒是可以理解。
温睿解决了心中的疑惑，于是不再纠结这个问题，似笑非笑的说道：“我能不会回来，这事儿未可知，但是我知道。你今天一定不能顺利的离开。而你所仰仗的这个唯一，现在没有能力保住你。”
“温睿，你别欺人太甚！”顾敬之接二连三被羞辱。脸色变得非常难看，厉声说道：“你可别忘了，我……”
咔嚓！
他话没有说完，站在他对面抱着枪的齐衡，将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。
顾敬之没有说出口的话顿时被死死卡在喉咙里，他的双眸恶狠狠地盯着齐衡，然而却始终没有勇气继续开口说话。
因为曾经在苏纯妈妈的葬礼上，齐衡给顾敬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
我贱命一条，但是绝对有本事拉你做垫背的一起死。当时对方说的话，几乎是瞬间就浮现在顾敬之的脑海里。
瞧见顾敬之被压制住，江渡舟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。
其实，他刚刚信誓旦旦的对温睿说，不后悔跟着顾敬之，现在想想，多半是言不由衷。如果换一下位置来思考，今天被枪指着的是温睿，而他江渡舟在面对顾敬之的刁难，那么温睿会拼死护着他离开吗？
几乎没有怎么考虑，江渡舟就在心中有了答案。
一定会的。
想到这里，江渡舟自嘲的笑了笑，然后他从餐桌上拿到一把水果刀，毫不犹豫的朝着自己的一根手指头剁下去。
他心中知道，温睿今天绝对不可能让他安然离开，所以最好的办法，就是按照对方说的来做。
“慢着。”
然而就在江渡舟举起水果刀的一瞬间，温睿淡淡的说道：“这根手指头，先留着吧，等我日后回来，亲自上门去取。带着顾敬之，还有地上的皇天枢，走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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