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快，朱小婶、老张、老孙头等人相继赶到木屋。
大家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，朱小八也罕见地安静坐着，苦着小脸一言不发。
小姜玉一直坐在床边，静静盯着老村长的脸。
他不太理解为什么老人今天睡这么久，不理解为什么老人咳嗽不止，也不理解为什么老人的表情扭曲，他不知道痛苦是什么概念，但他知道自己不能离开。
大厅，王婆在老李头搀扶下最后一个赶到，村里各家各户的主事人都到齐了。
老黄耷拉着脑袋趴在门口无精打采，它能嗅出老村长糟糕的身体状态，也能嗅出大家内心的焦急和忧虑，所以它也来了。
“既然都到齐了，就开始吧”
王婆发话，她年岁最长，除了村长她最具有发言权。
“李郎中，你给大家再说明下情况。”
老李头起身清了清嗓子语气凝重道:“村长这次很有可能是肺癌，要是早期还有的治，要是晚期……恐怕只有三个月的时间。”
大家脸色更沉，但没太多惊讶，路上到现在或多或少已经了解到老村长的情况，早有心里准备。
“都听到了，村长现在的情况医院是必须去的，去了才知道是早期还是晚期还是说只是肺炎”
王婆看了眼众人继续道:“如果是肺炎，那好办，老李就能解决，但……”
王婆略一停顿，握着拐杖的手微微用力，沉声道：“如果是癌症，不论早期晚期，医疗费用都不可能是小数目，这就需要大家来共同承担，所以……想问问大家的意见。”
“还问什么，肯定是让村长去看病啊，我愿意承担。”朱小婶第一个投赞成票。
“我们老两口也愿意承担”
张家夫妇相视一眼也没有犹豫。
“愿意”
“愿意”
……
老孙头，老李头相继表示赞同。
但是场中还是有部分人没有出声。
其中，一个高瘦汉子摇头道:“对不起，我不愿意”
王婆等人皱起眉头。
啪！
朱小婶一拍桌子怒道:“姓刘的你说什么？你敢再说一遍！当年你来村子乞讨，是不是老村长给你水给你饭还把你留下来，给你造房子还帮你讨了媳妇，现在翻脸不认人了？”
汉子脸色臊红，哭着脸看向一旁的媳妇却被冷冷瞪了一眼，只能硬着头皮道:“我，我也没法子啊，家里没有什么钱，还有两个娃要养，不能为一个治不好的老头子，就搭进去两个孩子吧？”
“我呸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……没有老村长，你哪来的媳妇？你哪来的孩子？哪来的家？你就是狼心狗肺，当年真不该让你入这个村！”
朱小婶越想越气，越为老村长觉得不值，骂着骂着自己先哭出了声。
汉子也被她骂哭，他心里何尝不盼着这个待他如亲儿子般的老人好？只是，只是……他又瞥了眼自家媳妇，暗暗摇头，刚要说话……
“够了！咳咳咳～”
在小姜玉的搀扶下老村长走出卧室，咳嗽连连。
“村长，您怎么起来了！应该多休息才是。”
老李头赶紧给村长让出椅子，张婶给他倒了杯茶，顺便也给王婆倒了杯。
老村长却没有坐下，他接过茶一饮而尽，等喉咙舒畅了些，这才道：“大家为我操心，我姜善中真的万分感谢，但是医院我是不会去的，我的身体我知道，没什么事，就是平常的小感冒，只不过年纪大了，症状更严重些，不打紧。”
砰！
王婆一敲拐杖微怒道：“善中！这可不是什么小感冒，弄不好，你就得交代了。”
叹息一声，她继续道：“我知道，你是不想连累大家，想硬撑着，可你看看你咳出来的东西，你再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，能撑多久？”
老村长现在的状态确实极差，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，胸闷气喘，浑身无力，头晕目眩，现在能站在这，完全是凭借着小姜玉的支撑。
“咳咳～能撑多久撑多久吧，我老了，半只脚已经跨进棺材，没几年可活，早死晚死都一样，没道理拖累大家。”
朱小婶听到这话，眉毛一竖，忍不住道：“村长您这是什么话，什么叫连累我们，这个村子是您一手组建起来的，哪家没受您恩惠？没有你就没有我们幸福村也就没有我们的今天，现在您病了，大伙出点力帮帮您难道不应该？”
这番话说到众人心坎里，纷纷点头附和，老黄都忍不住叫唤两声。
一一扫过众人，老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笑容道：“是啊，只有你们幸福地生活下去，幸福村才是实至名归，这也是我毕生的心愿，”
咳嗽两声继续道：“可癌症的治疗费用就是一个无底洞，就算你们掏空家底也不过是杯水车薪，倒贴上整个幸福村，就为让我这个老骨头多苟延残喘几年，值吗？”
“值！”
这句斩钉截铁的话，是从朱小八肥嘟嘟的嘴巴里喊出来的，小家伙抬头看着村长爷爷，眼神坚定。
村长爷爷的样子让他很心疼，他不想村长爷爷死，不想他的阿玉弟弟失去依靠。
失去疼爱自己的父亲不久，知道与家人阴阳相隔的痛楚，小八不希望小姜玉也经历这份痛苦，他已经够可怜了，
没想到朱小八竟如此懂事，大伙不禁露出赞许的笑容，他们的眼神也同样坚定无比。
值！多大代价都值！
“可我觉得不值，不值啊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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