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村夫，你不亲自去治疗吗？”叶裳青有些虚弱的问道。
“紫苏毕竟还是女仙，细枝末节做得还是比我这个糟老头子好的，我刚看了，应该不是问题。”
濒湖子脸色淡漠，抿了抿茶水，却突然有些恼怒的说道：
“不过此事我倒真想问问，你姓叶的给燕王长公子授业，便教会了他人命如同儿戏？他可知，这孩子还不足月，长途跋涉之下，不是救他，而是害他？”
濒湖子语气凌厉，直言不讳，丝毫不在意身旁的栾平易，医者仁心，最看不惯的便是将生命视作儿戏，此事！违背他医者的原则！他忍不了！
叶裳青蓦的转过头来，神色冷峻，微启双唇，他有千言万语汇到嘴边，却久久说不出话来。
他突然觉得有些悲凉，此事若说了便违背了自己这个弟子的初心，若不说，却又让自己这个什么都明白的徒弟凭空背上了儿戏人命的骂名。
他突然有些恨，恨自己为什么在此事上如此聪明，就凭黄疸便将事情看透，若看不透，如今孩子救了回来，众人只当是栾安平思虑不周，经年累月后便不再提起，随时间慢慢淡忘。
可他偏偏明白，却要装作不明白。
已是暖春，想来霖州天穷山麓下的榆钱又在飘飘然落满山岗，是春江水暖的日子了。
叶裳青却倏然觉得，有些微寒。
神色渐渐落寞下来，他惨笑着说道：
“此事怪我，此事怪我，怪我没曾教好！安平还小，思虑不周道，濒湖子你消消气！”
叶裳青替濒湖子添了新茶，递了过去，濒湖子冷哼一声，也不理会，径直走了出去。
栾平易不言不语，似是突然苍老了几分。
天下父母，又有几个真的不了解孩子呢。
燕福早便看出了叶裳青脸上的苍白，也低低叹息了一声。
他看着栾安平长大，也知道他绝非如此不懂事理，轻视生命的人。
有一件事，他不曾说，叶裳青也不知道。
那个穿着黑袍，脸上满是干下泥土的少年，拉住那已然有些踉跄的喘息瘦马，从怀里将婴儿小心递给自己，郑重说了句：
“福爷爷，这孩子是我捡来的，父母让马贼杀害了，务必请我师父治疗，千万别说我送来的，只说是我命阎罗卫送来的。”
“可若王爷问起……”
“便说我命阎罗卫即送即回，不得延误，关于我的事，切记莫提一字！”
少年脸色蜡黄，较离京前瘦弱了几分，眼眶中尽是血丝，似是几天几夜不曾合眼。
他说完了话，一拽缰绳，赶了那不情不愿的马儿，向远处而去。
陇南西出京城千里之遥，栾安平用了三日。
他什么都明白，可只为求一个别人不明白而来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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