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叫什么事？真是嘴上无毛，办事不牢。场内有人已经忍不住发出一阵嗤笑声。
“小姑娘，你们卖货的，专管收钱就是。反正，货在港口仓库，只要量不少，我们自己会去提。卖给谁，你们根本不用管。”有个中年人边笑边出着主意。
红绫拼命摇着头，给自己壮了壮胆说：“我家小姐说，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，钱货两清，后事不管，要订契的。”
红绫话音刚落，又是一阵嗤笑。订契？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了，还订契？！会不会做生意？
“你家小姐到底卖不卖？”“是啊，这么多条件。”“快点，天要黑了。”
房里正闹着，门外一名护卫护着一个小老头进来，红绫看到松了口气。小老头向王国芳行了个礼，“这位可是张府王管事？在下是升隆银号泉州分号的三掌柜孙评，周管事说这里有些事要升隆帮忙？”
王国芳也行礼道：“在下王国芳，正是如此。”继而大声道：“张府做生意一向谨慎。而这单生意，小姐的意思只想有一个买家。若是大家不能一人拿下所有铁力木，只能抱歉、请回。”
这句话说完，王国芳停下看着场内各人。不少人已经皱眉了，有人扯着嗓子喊：“是不是一个人买有什么关系？我们诚心想要，大家一起把你们的全货买下就是了。”
王国芳看着他道：“那你们推一人出来负责此事，钱货两清后，你们怎么分就与我们无关。这是我们的规矩。”
场中，一阵阵的窃窃私语。
王国芳不管他们，继续，“这单生意将以拍卖的形式，价高者得。每人交五千两银子入场，若是拍到就转货款；若是拍不到，各位交的钱立即退回给各位。从现在开始，一个时辰后截止，银票由升隆银号孙掌柜负责验明，暂押升隆。明日，凭升隆银号出据的印信拍卖。”
说到这里，王国芳故意顿了顿，扫了遍大家，又说道：“若有不解，王某就在此地，等各位一个时辰。现在，各位可随孙掌柜去升隆。”
“这、这叫什么事？！”有心急的喊起来。
“不要在此喧哗。”王国芳一幅公事公办的样子。
孙掌柜也说道：“各位放心，银票在升隆银号还是各位的，到时交易成了，才会给张小姐。若是不成，凭各位的印信取回。”
话是这么说，但这突然要交的五千两，让场面一时激烈，却无一人准备交银。一直站在门口的江崇召，听完这些说明后，面露嘲笑摇着头首先离场。
刚出福鼎没多久，就被人叫住了，“这位公子，请留步。”
江崇召回头，来人是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，也从客栈出来。见江崇召很陌生的看着他，笑道：“在下秦风和，公子可是姓江？”
“我们认得？”江崇召当然知道他是谁，仍是做出一幅不明白的样子。
秦风和笑道：“那日，在张小姐的院子里照了个面。秦某知公子也要收这批料？”
江崇召笑了笑点头，“确有此意。”
“之前，张小姐倒是和秦某商量过此事，这拍卖一事也是秦某给的建议，想不到她真用了。”秦风和笑的一脸诚恳。
江崇召愣了愣。一见面就这么句话，要不是知道真相，还真会被他骗了。“这么多人要，拍卖也是个办法。”江崇召随即无所谓的看着他说道。
“其实，当时秦某并不是这么想的。”秦风和脸上的笑意就没退去，“那日，张小姐随口涨价，毫无诚信。想来公子也是受害者。”
“女子……哼。”江崇召轻蔑的一笑。
秦风和像是很了解的点头，“是啊，女子……”见江崇召微微皱眉，立即笑道：“那日后，秦某找过公子，想与公子商议此事，可惜没找到。所以，秦某花了一天时间与泉州的乡绅联系。其它不敢说，今日来的人中，已有八成与秦某想法一致。秦某的意见是，若是大家全部联合，那这个所谓的拍卖，也就由我们来定价了。”
江崇召盯着秦风和，半晌笑道：“主意不错。”
“多谢夸讲。”秦风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，急忙问：“对了，聊了这么久，还没问公子大名。”
“江崇召。”
秦风和一怔，笑容收了收，随即又立即堆上了笑，“江公子，不如坐下来大家谈谈？我们至少有半个时辰可以好好商量。当然，不止你我，还有那八成乡绅买家。”
见江崇召像在沉思未立即答应，上前一步小声道：“秦某在交趾也有些关系。交趾的货量极大、价格远低于两广、云南，现在的关键是运不出来，才有英国公府这趟事。不过，秦某有办法包下之后张小姐手上所有的货。江公子？”
这敦厚的外表、诚恳的神情，让人无法不信。真搞不清，在这件事上，到底谁才是骗子？
江崇召看着他，忍不住笑出来，“什么条件？”
※
陆记茶楼离福鼎不远，是城中富户陆氏的产业，这次，陆家也参与了铁力木的事。不过，此时大门紧闭。
大堂内，聚了十来人，抱怨声不绝。秦风和站在人群中，几次想将话题引向正题，可惜并没几个人听他的。
这片喧闹声中，却有两个人始终不发一言。一个是坐在那群人中的贾明，面带笑容，看着身边的一切；另一个则是远离人群，坐在门边的江崇召，盯着手中的茶杯，置身事外。
秦风和一步站到椅子上，大声道：“各位，时间不多了。我们这么多人，每人四、五百两银子，先按那位小姐的意思，推一人做代表。只要我们团结，到时就不是拍卖，而是一对一的面谈。”
“叫我说，谁都不去！”秦风和话音刚落，就有人直接反对。
“来这里的可不是全部。我们不去，有人会去。”另一人劝道。
“什么英国公府的大小姐？！这女子从头到尾没露面，有没这么个人都不知道，说不定就是个骗子。”这话一出，倒有好多人应和。
“各位！”秦风和急了，大声道：“此女什么身份，根本没关系。港口仓库里的货，绝对是真的，这就够了。我们是做生意，又不是看身份。”
这么短时间，就有人去城外港口仓库看过货？好像没吧。江崇召抬眼看看秦风和，这位仁兄真是比自己还会瞎说，只是，他打算骗谁？怎么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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